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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九郎面色冷沉,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捏住她下颚,温润的嗓音冷了几分,“不想做妾,难道你想做正妻?可惜你身份低微,即便是嫁给末流家族的郎君也做不得正妻。姜宛,现在的你没有选择。”
他碰了她,她便只能做他的女人。
修长的指尖从她脸上划下,最后落在饱满殷红的唇珠上,狠狠揉搓,眸色危险幽冷。
“我再问你最后一次,可愿做我贵妾?”
姜宛咬牙,娇躯颤抖艰难吐出俩个字,“不愿。”
谢九郎气笑了,他亲自开口让她做自己贵妾,她竟还不愿。
收回手,冷冷起身,毫不留恋向外走去,“机会只有一次。”
倾长的身影走出女子闺房,俊朗的脸上一片冷沉。
萧君泽自屋脊上跃下,侧头望向他身后,挑眉打趣道:“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?发生什么了?”
谢九郎挪步挡在他身前关上房门,冷眼扫了好友一眼,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走水了,我当然得来看看你。”
谢九郎抬头看向南方,漆黑的夜幕下火光冲天,远处响起下人惊慌的叫喊声。
“快救火啊,南院走水了!”
“小点声,家主说了,莫要吵到谢家郎君。”
“天杀的小贼,竟敢入姜府偷东西,活该烧死他们。”
“真是下贱胚子,偷东西都找不到地方,南院一片荒地,能偷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。”
谢九郎揉搓指尖,上面仍停留着女子炙热的气息,模棱两可的问了句,“毁尸灭迹?”
萧君泽双手环胸斜倚在廊柱上,星目锐利,姿态浪荡不羁,“那丫鬟也是个狠人,你走后,当场放了把火,不光烧了那几具尸体,还将现场弄的一片狼藉。小小姜家,有趣的小玩意儿倒是不少。”
“女子力气小,想快速处理干净痕迹,只有放火一个法子,她倒是机灵。”
只是不够聪明,闹出如此大动静,那丫鬟幕后的主子怕是会有所警觉。
“阿泽,帮她处理干净尾巴吧,戏台子搭好了,怎能不继续唱。”谢九郎脸上浮起温润如玉的笑。
萧君泽扯了扯唇角,揉搓胳膊,又是这副鬼样子,每次想算计人就笑的像只男狐狸。
“你莫不是闲的,这点小事也需要你在意。一个庶女而已,你难道真的动心了?”
“不会,只是日子太无趣,寻个乐子。”
温润的男声透过缝隙传入房中。
姜宛死死咬住唇瓣,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响,喉头滚动,咽下口中腥甜。
乐子,果然是这样。
谢千砚那样的人心硬如铁,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她动心。
上辈子她努力了七年,都未换得他一次回眸,这一世她什么都没做,他更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。
鼻下热流涌出,她抬手摸了摸。
猩红的血落在指尖。
无力苦笑,果真是快死了么,情花毒会让人血脉膨胀,若没有男人纾解,她会七窍流血,然后血管爆裂而亡。
可是她还未见过娘亲。
今日是她重生的第一日,就这么死了,她不甘心。
睁开的眼角流出血珠,眼白充血,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冤魂。
凭着心里的不甘,挣扎着伸出手探向床边瓷瓶。
“啪!”一声碎响。
谢九郎剑眉微皱,清冷的眸底划过暗芒,推门进去。
萧君泽随后跟着,刚要踏入房间,房门猛地被关上。
他慌忙后退,揉了揉险些被夹到的鼻子惊呼,“谢九郎,你干什么?里面怎么了,快让我进去瞧瞧。”
“滚!”
谢九郎站在床边,面色阴沉,眼底怒意浓稠。
床上女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,手腕从床沿垂下,雪白的皓腕上一道血痕刺入他眼中。
染血的瓷片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。
“该死,竟然宁愿自尽也不愿做我的贵妾么,既然如此,我成全你。”
冰凉的大手掐住女子脖颈,手指逐渐收紧,漆黑的眸子中闪过杀意。
姜宛无力睁眼,猩红的眸子露出错愕,他不是走了么,怎么又回来了。
脖颈处一阵窒息,对上男子冰冷的眸子,姜宛心底升起一股凉意。
他想杀了她。
扒上脖颈上的大手,她艰难蠕动唇瓣,“放……放手。”
谢九郎勾起唇角,笑不入眼底,“放手?你不是要寻死么,我帮你一把,送你早登极乐。”
姜宛瞪圆了眼,哪个要寻死?她只是放血解毒而已。
脖颈上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,喉骨响起异样的声响。
“放……手,我……没想死。”
女子脸色变的青紫,眼中的光渐渐消散。
失血过多,又被情花毒摧残,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。
该死的狗男人,他果然是她的劫。
手无力滑下,不甘闭眼。
意识逐渐抽离,脖颈上的手猛然抽离。
“呼……”姜宛睁开眼,清眸中泪光闪烁,她捂着脖颈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。
一双坚挺的雪团随着呼吸起起伏伏,两朵红梅在白纱下若隐若现。
谢九郎滚了滚喉头,错开眼,抬脚走向室内圆桌旁坐下,提起水壶倒了一杯凉茶,哑声道:“姜宛,姜家有人想要你的命,跟我走,我护你周全。”
仰头饮光杯中凉茶,下腹处的燥热稍稍散去了些。
第二次了,他竟为她破了例。
姜家果真懂得如何养女儿,那副身段与肌肤,比楼里的花魁还要妖娆。
只是性子烈了些。
放血祛毒,亏她想的出。
姜宛缓了缓,起身扯了锦被盖在身上,又撕下一段棉布绑在手腕伤口处,
“不劳郎君费心,我的事,我能自己解决。”
姜家若是虎狼窝,谢氏族地便是无间炼狱。
除非她嫌命长了,才会跟他走。
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,院门被人拍的砰砰响,仆人扬声喊道:“二小姐,府中进了贼人,我们奉家主命前来查看,还请二小姐开门。”
姜宛呼吸凝滞:“……”
她这副模样,被人看到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。
桌边的男子仿若未闻,淡定品茶。
“别敲了,来了,来了。”守夜小厮打着哈欠拉开门栓,“大晚上的,我家小姐早就歇下了,你们回去吧,我们院里没进贼。”
为首嬷嬷吊着三角眼,轻嗤一声,推开小厮昂首踏入院子,“睡了起来便是,家主有令,除了谢氏郎君的院子,其余地方都要搜查,谁若阻拦,杀无赦!都进去,仔仔细细的搜。”
“是。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《爱你太苦,这辈子打死我都不嫁了全文》精彩片段
谢九郎面色冷沉,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捏住她下颚,温润的嗓音冷了几分,“不想做妾,难道你想做正妻?可惜你身份低微,即便是嫁给末流家族的郎君也做不得正妻。姜宛,现在的你没有选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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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水了,我当然得来看看你。”
谢九郎抬头看向南方,漆黑的夜幕下火光冲天,远处响起下人惊慌的叫喊声。
“快救火啊,南院走水了!”
“小点声,家主说了,莫要吵到谢家郎君。”
“天杀的小贼,竟敢入姜府偷东西,活该烧死他们。”
“真是下贱胚子,偷东西都找不到地方,南院一片荒地,能偷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。”
谢九郎揉搓指尖,上面仍停留着女子炙热的气息,模棱两可的问了句,“毁尸灭迹?”
萧君泽双手环胸斜倚在廊柱上,星目锐利,姿态浪荡不羁,“那丫鬟也是个狠人,你走后,当场放了把火,不光烧了那几具尸体,还将现场弄的一片狼藉。小小姜家,有趣的小玩意儿倒是不少。”
“女子力气小,想快速处理干净痕迹,只有放火一个法子,她倒是机灵。”
只是不够聪明,闹出如此大动静,那丫鬟幕后的主子怕是会有所警觉。
“阿泽,帮她处理干净尾巴吧,戏台子搭好了,怎能不继续唱。”谢九郎脸上浮起温润如玉的笑。
萧君泽扯了扯唇角,揉搓胳膊,又是这副鬼样子,每次想算计人就笑的像只男狐狸。
“你莫不是闲的,这点小事也需要你在意。一个庶女而已,你难道真的动心了?”
“不会,只是日子太无趣,寻个乐子。”
温润的男声透过缝隙传入房中。
姜宛死死咬住唇瓣,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响,喉头滚动,咽下口中腥甜。
乐子,果然是这样。
谢千砚那样的人心硬如铁,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她动心。
上辈子她努力了七年,都未换得他一次回眸,这一世她什么都没做,他更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。
鼻下热流涌出,她抬手摸了摸。
猩红的血落在指尖。
无力苦笑,果真是快死了么,情花毒会让人血脉膨胀,若没有男人纾解,她会七窍流血,然后血管爆裂而亡。
可是她还未见过娘亲。
今日是她重生的第一日,就这么死了,她不甘心。
睁开的眼角流出血珠,眼白充血,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冤魂。
凭着心里的不甘,挣扎着伸出手探向床边瓷瓶。
“啪!”一声碎响。
谢九郎剑眉微皱,清冷的眸底划过暗芒,推门进去。
萧君泽随后跟着,刚要踏入房间,房门猛地被关上。
他慌忙后退,揉了揉险些被夹到的鼻子惊呼,“谢九郎,你干什么?里面怎么了,快让我进去瞧瞧。”
“滚!”
谢九郎站在床边,面色阴沉,眼底怒意浓稠。
床上女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,手腕从床沿垂下,雪白的皓腕上一道血痕刺入他眼中。
染血的瓷片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。
“该死,竟然宁愿自尽也不愿做我的贵妾么,既然如此,我成全你。”
冰凉的大手掐住女子脖颈,手指逐渐收紧,漆黑的眸子中闪过杀意。
姜宛无力睁眼,猩红的眸子露出错愕,他不是走了么,怎么又回来了。
脖颈处一阵窒息,对上男子冰冷的眸子,姜宛心底升起一股凉意。
他想杀了她。
扒上脖颈上的大手,她艰难蠕动唇瓣,“放……放手。”
谢九郎勾起唇角,笑不入眼底,“放手?你不是要寻死么,我帮你一把,送你早登极乐。”
姜宛瞪圆了眼,哪个要寻死?她只是放血解毒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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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九郎滚了滚喉头,错开眼,抬脚走向室内圆桌旁坐下,提起水壶倒了一杯凉茶,哑声道:“姜宛,姜家有人想要你的命,跟我走,我护你周全。”
仰头饮光杯中凉茶,下腹处的燥热稍稍散去了些。
第二次了,他竟为她破了例。
姜家果真懂得如何养女儿,那副身段与肌肤,比楼里的花魁还要妖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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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血祛毒,亏她想的出。
姜宛缓了缓,起身扯了锦被盖在身上,又撕下一段棉布绑在手腕伤口处,
“不劳郎君费心,我的事,我能自己解决。”
姜家若是虎狼窝,谢氏族地便是无间炼狱。
除非她嫌命长了,才会跟他走。
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,院门被人拍的砰砰响,仆人扬声喊道:“二小姐,府中进了贼人,我们奉家主命前来查看,还请二小姐开门。”
姜宛呼吸凝滞:“……”
她这副模样,被人看到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。
桌边的男子仿若未闻,淡定品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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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首嬷嬷吊着三角眼,轻嗤一声,推开小厮昂首踏入院子,“睡了起来便是,家主有令,除了谢氏郎君的院子,其余地方都要搜查,谁若阻拦,杀无赦!都进去,仔仔细细的搜。”
“是。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姜宛勾唇,凑到九月耳边:“今日是场鸿门宴,她们送的东西不要随意用,见机行事。”
九月面色大变,身子都紧绷了,“她们又想对你做什么?小姐,要不咱们别去了。”
“我从未有选择的权利,九月,既然躲不过,咱们何不放任自己,随波逐流,融于波涛,也许会成为最危险的那股暗流。”
女声轻缓平静无波,却极具危险。
九月被姜宛拉着愣愣走入听雨轩,小姐她,真的变了,不过她好喜欢现在的小姐。
青竹耸立,根根笔直如翠玉骨笛,春风吹过,竹林奏起一首首美妙乐曲。
大开的朱红色院门,仿若吞人的虎穴,正等着她们进入。
踏入院子的那一刻,姜宛身上气势骤变,温婉怯懦,谨小慎微。
“二小姐,这是我家小姐为你准备的衣物。”房内一丫鬟托着托盘走来,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鄙夷。
姜宛扫了眼托盘,靛蓝色男仆装?
抬手摸了摸,布料粗糙,边角处留有不少线头。
这东西,即便是守门的小厮怕是也不会穿,姜曦月为了贬低她,还真是不放过丝毫机会。
外面脚步声渐近,姜宛垂眸,轻轻问:
“三妹妹确定要让我穿这个?”
丫鬟仰头,姿态高傲,“我家小姐说了,既然二小姐要来助她,那便只有穿这个才更为方便。”
九月摸了摸布料,气的眼眶泛红,“这料子如此粗糙,我家小姐的肌肤如何受得住,你们……你们分明是在作践我家小姐。”
姜宛低头擦拭眼角,声音轻颤,“不知我又如何得罪了三妹妹,竟要如此害我。”
“二小姐,不过是让你换件衣服,怎就成了害你?你莫要胡说,污我家小姐明白。”丫鬟急急出声解释。
妹妹加害亲姐,这若是传出去,她家小姐还如何在雍城立足。
脚步声在外面停下,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。
姜宛眼底划过冷光,周氏这么多年能在姜家稳坐主母之位,祸害了那么多人也毫发无伤,许嬷嬷功不可没。
论心机默算,这个老婆子才是最厉害的。
从袖中掏出帕子在眼上擦了擦,低声抽泣,“你们明知道我对天麻丝过敏,穿了会出红疹,还让我换上这样的衣物,男仆的衣物如此多,三妹妹为何专挑了最坏的那个。”
九月心疼扶住她,含泪扬声喊道:“三小姐躲在房中不肯出来,是做贼心虚了么?你与我家小姐同为庶女,身份地位相等,如今主母不过是派你做了件事,你竟恃宠而骄,如此怠慢我家小姐,他日若是得势,府中其余小姐们岂不是要仰仗你的鼻息度日。”
动静闹得不小,外面陆陆续续围满了人。
许嬷嬷眸色冷沉,冷冷扫向四周,神色莫名。
一旁丫鬟小声道:“嬷嬷,奴婢驱他们离开。”
“再等等。”阴翳的眸子冷冷注视着院中。
一个个隐藏了这么久,如今谢九郎突临雍城,各位小姐的心思也活了。
她正好趁这次时机,为主母挑选几个可用的,顺便剔除几颗生了异心的钉子,还夫人一片清净。
房内,姜曦月仔细梳着颈间秀发,纤细白皙的颈上挂着翠绿的翡翠珠串,柳眉纤细秀雅,一双桃花眼眼尾绘了淡粉色眼尾,为了增加魅色,她在眼帘上涂了金粉,睁眼闭眼间金光闪烁。
“外面如何了?她可将衣服穿上了?”
声音娇媚绵长,若细听便察觉出一丝僵硬。
谢九郎屈膝侧躺在床上,慢悠悠挑起枕边一片小布,大红色肚兜在他指尖悬挂,暧昧撩拨。
“宛宛这是用过便不认账了吗?刚刚唤我九郎时可没如此无情。”
他本就生的好,一双勾人的黑眸如今深不见底,性感的薄唇微扬,领间衣物因刚刚动作过大被扯开了一角。
皮肤冷白,胸前肌肉虬起,满满的力量感,与他温润如玉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。
姜宛侧眸看向别处,抬手将玉佩扔到他身上,“权宜之计,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,除此之外咱们再无瓜葛。”
月上中天,刚刚苏醒便经历了这么多波折,她此时累的紧,只想早早睡下。
按按胀痛的头,皱眉走向圆桌,拎起水壶倒了杯凉茶仰头一饮而尽。
一连喝了三杯,体内燥热仍旧无法消除。索性弃了杯子,直接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。
豪放的动作看的谢九郎愣了一瞬,继而笑的愈加开怀。
世家女子从小便学规矩礼仪,一举一动像牵线木偶般索然无味,姜家这个庶女倒是不同,表面怯弱如菟丝花,内里却豪迈的像棵迎客松。
她很坚韧,果敢,又有几分小聪明,也许带她回谢家,她也能活下去。
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谢九郎剑眉微蹙,起身下床走到她身边,放下玉佩和一个青色玉瓶,“有没有瓜葛不是你说了算,既然借了我的势,不妨继续借下去。”
他会等到她开口求他的那日。
房门打开,两个黑衣侍卫不知何时守在门外,谢九郎抬起她受伤的手,眸色冷沉,“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人,如何保护别人,姜宛,你可以嘴硬,但也要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。”
姜宛不自在收回手,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心头萦绕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。
院外,谢九郎驻足,回头看了眼身后女子婉约孱弱的身影,眸色复杂,良久后道:“灵羽留下,暗中……保护她,非必要不必出手。”
灵羽诧异抬头,“郎君当真看上姜氏庶女了?您可是谢氏嫡子,谢氏未来家主,她身份低微怎能配得上您。”
郎君虽爱看美人,却从未让女子入过房,身边更是连个侍妾都没有。姜氏这个庶女果真好本事,竟让郎君对她如此上心。
谢九郎勾唇,冷冷睨了侍卫一眼,“灵羽,记住自己的身份,再有下次逐出沧海阁。”
灵羽惶恐跪地,“属下知错,请郎君恕罪。”
“护好她,她活你活,她死,你死。”
尾声如雪花飘落清冷缥缈。
“是,属下遵命。”灵羽面色惨白,起身飞到芳华苑的大树上,隐藏身形,目光复杂看着房中女子。
一个末流家族的庶女,如何配得上谢氏未来家主。
晨光破晓,朝阳金色的余辉洒向大地,灵羽坐在树梢上,默默看了房内女子一整夜。
他看着她神色淡漠的为自己上药包扎,然后……更衣沐浴。
女子玲珑的曲线映在窗上,灵羽握剑的手收紧,慌乱移开视线。
不知羞耻,她定然是用这种风尘手段勾引的郎君。
撩人的身影扰乱了他心神,整整一夜他都未曾入眠。
总算熬到天亮,里面的女子起身穿衣,天蓝色流纱裙被侍女规规整整的套在她身上,如云的随云髻上一支同色系碧玉蝴蝶流苏插在一侧。
晶莹剔透的流苏随着女子走动荡起道道光圈,映衬的她肌肤愈加白皙。
灵羽目光落下她泛白的唇瓣,眉头不禁皱起,她气色不好,是受伤了?
忽的心中一跳,面色难看,勾引郎君的庶女,受伤死了更好。
“小姐,今日怎么不见稚儿,您脸色不好,要不今日同主母说一声,咱们不去请安了。”侍女九月担忧劝道。
姜宛勾起唇脂点在唇上,“今日的请安怕是免不了了,稚儿有事出府,今日你陪我去见主母。”
昨夜的事,瞒不住任何人。
皱眉看了眼手边的龙纹玉佩,犹豫了会儿拿起收入袖中。
他说的对,既然借势了,便要一直借下去。但要如何借,得她说了算。
“二小姐可起了?主母请您过去共用早膳。”外面响起婆子苍老高傲的声音。
姜宛叹息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忍了一夜,某些人怕是早就急不可耐了。
“起了,我这就过去。”
捏了两块糕点,一块放入自己口中,另一块塞给九月,“快吃,待会儿想吃都没时间了。”
九月捧着糕点呆愣住:“……”
小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手忙脚乱把糕点塞入口中,又忙倒了两杯茶水,含糊不清道:“小姐说的对,每次咱们去主院用早膳,都是她们吃着,小姐看着,一站就是半个时辰。一块糕点可不够,小姐咱们快多吃点。”
主仆二人一阵狼吞虎咽,匆匆吃了个半饱才出去。
张婆子见她出来,轻蔑扫视了她一眼,不屑道:“一副狐媚相,哪里有半点大家小姐的样子。走快些,莫要让主母与大小姐久等。”
随她来的下人低头轻笑,嘲讽意味十足。
九月气急,上前一步挡在姜宛身前,梗着脖子气冲冲喊道:“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主子,你再得主母看重,说到天上去也不过是个奴才,你怎敢如此对我家小姐不敬。”
姜宛看向她通红的耳朵,唇角微扬,傻子,明明怕的很,却非要装做很勇敢,一如既往的护在她与稚儿身前。
张婆子是主母院中的老人,府中丫鬟婆子们见了无不恭维,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,还是个庶女的丫鬟,顿时一张老脸气的铁青,抬手一巴掌打过去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,我入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。”
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,九月被扇的偏过头,稚嫩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五根鲜红的掌印。
“九月。”姜宛揽她入怀,心疼捧起她的脸,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冷意森然。
“我竟不知府中何时立了新规矩,以年龄论尊卑,那池中的乌龟岂不是成了你祖宗?”低沉肃冷的女声幽幽响起。
“小姐,小姐?家主唤你呢。”稚儿连唤了几声,见她没反应忙推了推她肩膀,小声提醒。
“啊?”姜宛抬头,四周一片寂静,一双双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对面谢九郎似笑非笑看着她。
姜宛抿了抿唇,好诡异的气氛,发生什么了?
扭头看向稚儿,小声问:“怎么了?”
稚儿尴尬咧嘴,伏在她耳边小声解释,“大小姐提议比赛射箭,拔得头筹者可掌管城西胭脂铺一年,家主问你是否同意比试。”
姜宛眼前一亮,“可有说盈利如何分配?”
“说了,一年内,不论盈亏皆归持有者所有。”
城西胭脂铺是姜家众多铺面中最不起眼的一个,位处偏僻,每年盈利并不多。
但这对于只能靠母族养活的女子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。
若她能经营好胭脂铺,一年内将利润提高至三倍,那她的价值便不仅仅是嫁人。
姜宛手指收紧,星眸流光璀璨,红唇勾起盈盈起身,温婉笑道:“既然大姐姐提议的,宛宛自当遵守,只是宛宛怎记得,城西的胭脂铺好似是母亲的陪嫁。”
言外之意,赌注家主好似不能做主。
姜家主母闻言笑道:“不过是间铺子,给便给了,你们只管大胆比试,母亲是绝不会赖账的。”
姜明月掩唇笑了起来,声如银铃,“母亲说的哪里话,只不过是间小铺子而已,怎么可能输不起。”
说着忽的歉意看向姜宛,“二妹妹对不起,姐姐忘了,你母亲入府前是……咳,不提了,咱们快开始吧。”
未说完的话令人心生好奇。
下方人不禁议论纷纷。
“据说姜家二小姐的生母是青楼里的花魁,被姜家主有幸看上带回府中。”
“难怪姜二小姐长得如此艳丽,有其母必有其女,你们说,她腰那么细,床上功夫是不是……啊,我的牙。”
说话的人惨叫一声捂住嘴,一颗黄牙沾着血躺在他掌心。
谢九郎淡漠收回手,眼底泛起冷光,笑不入眼底,“乱嚼舌根死后会入拔舌地狱,各位还是口下积德的好。”
在场的都是成精的狐狸,谢九郎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护着姜宛,一时间有人生了心思,连带着看姜宛的目光都尊敬了许多。
萧君泽挑眉,侧头好奇问:“你不是说姜家女太过麻烦,怎么还上赶着招惹?平日里可没见你多管闲事。”
钦慕九郎的女子多了,就算人家在他面前自尽,也未见九郎神色有何变化。
“你是不是也看上了她?不然怎么总是为她破例?”
刚还说不让他招惹姜宛,现在反倒自己上赶着护着,萧君泽单手撑头盯着姜宛幽幽笑道:“不过说真的,她长得可真好看,若是收做妾室也不无不可。”
姜家是贪婪了些,可有的是法子让他们老实,上流世家与末流家族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,捏死姜家,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。
谢九郎扫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他们太过聒噪,扰了我清静。”
萧君泽不信他,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,伸了伸懒腰,长腿放到桌案上,浪荡不羁的看向场中箭靶,“你就嘴硬吧,以后有的是苦头让你吃。”
下人们放好箭靶退下,姜明月起身朗声道:“二妹妹,你我年长些,不如咱们先开始如何?”
“都听大姐姐的。”
姜宛温顺起身,接过丫鬟递来的弓,玉手纤纤堪堪握住粗壮的暗红色弓柄,长弓一端垂地,看起来很重。
稚儿担忧站在她身后,“小姐,要不算了吧,您不会射箭,大小姐喊您比试分明是想让您出丑。”
她家小姐身子娇弱,连弓都拿不起,如何能射中箭靶。
姜明月特意换了身衣服,一身大红劲装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,长发高高束起飒爽干练,她接过弓,单手拎起,搭箭上弓,“既是比试,有赢便有输,最后一名答应第一名一件事可好?”
稚儿闻言愈加焦急,“小姐,不能答应,大小姐习过武,您比不过的,这分明就是个陷阱。”
姜宛取出箭,搭上弓,“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姜明月应该也是看到这点,才刻意选择在这种时候提出条件。
稚儿急的想哭,“那怎么办,大小姐一定会借机折麽你的。”
大小姐折磨人的手段深得主母遗传,杀人不见血,伤人不留疤。
她家小姐以前没少受大小姐折磨,若不是家主看她小姐生的美,小姐很难活到现在。
姜宛知道她在怕什么,放下弓,握住稚儿颤抖的手,温声安慰,“别怕,我不会有事的,相信我好不好?”
“真的?”稚儿清澈的眸子闪着泪光。
姜宛宠溺的摸了摸她脑袋,星眸中盛满了温柔的光,“真的,我保证。”
她要好好活着,护着稚儿,护着娘亲和弟弟。
身旁忽的响起几道破空声,姜明月已经射出几支箭矢,每人十箭,她一口气射出五支。
根根射中靶心。
箭矢尾羽震颤,四周响起一阵喝彩声。
“二妹妹,这弓是守城将士常用的,比咱们寻常玩闹用的稍重了些,待会儿拉弓时可要小心了,莫要伤了手。”姜明月唇角勾起阴冷的笑。
那把弓是她特意为姜宛准备的,拉不开会令众人耻笑,若拉开,弓弦断开定会划花她那张狐狸脸。
当场毁容,看谁还会看的上你。
姜明月骄傲拉开弓弦,剩下五支箭接连射出,心态不稳,箭自然失了准头。
五支箭只射中四支,另外一支脱了靶。
她事事追求完美,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失误,心中有气,铁青着脸将弓扔入丫鬟怀中,“二妹妹,别耽误大家时间了,快开始吧。”
丫鬟被砸的狼狈后退,面色发白,却连声都不敢吭。
姜宛抬手轻轻从弓弦上划过,摸到顶端凸起时眼底闪过讽笑,还真是换汤不换药,虽然射箭比试提前了,但招数依然同前世一样。
这把弓,只能射三次,三次后弓弦必会断裂。
姜明月见她不动,扬声催促:“二妹妹怎么还不开始?你若实在不会,姐姐也不逼你,你便认了最后一名,为姐姐做件事即可。”
姜宛撑着弓,垂首不语,柳眉微蹙。
“阿宛,如今能救姜家的唯有你了。”
得,大帽子扣上了。
姜宛惶恐不安收回手,怯怯后退,“夫人莫要如此说,阿宛惶恐,府中自有父亲与夫人照料,阿宛何德何能。”
手不动声色缩回袖下蹭了蹭。
她脏了。
想洗手。
周氏揉揉胀痛的额角,一脸愁苦,“阿宛,你是府中生的最美的小姐,九郎又对你另眼相待,如今能救姜家的只有你了。”
姜宛低头,“……”
自己女儿没得手,这又想着把她推上去。
呸,周氏属算盘的,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。
周氏间隙看了身侧女子一眼,转身一把抓起她的手,泪眼婆娑,“阿宛,就当母亲求你,明日去寻九郎一趟吧,不求他能回来,只求他别记恨姜家。”
姜宛瞪着手背上的五根指头,眉梢颤动,咬了咬唇极力忍耐。
“夫人说笑,谢氏九郎身份矜贵,我怎配与他攀上关系。”
好不容易气走那个瘟神,想让她再去寻回来,除非河水倒流,时空逆转,上一世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周氏这么急,难道紫萱的事快要瞒不住了?
“阿宛莫要自轻,你这容貌即便是寻遍整个璃月国,也找不出能与你媲美的,九郎既肯将随身玉佩赠与你,足以说明他对你的重视,你若能成了九郎贵妾,你小娘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。”周氏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。
姜宛:“……”成了贵妾后好让你们虐杀她小娘么。
她不开口,又垂着头,周氏只当她胆小,不敢应承。
叹息一声,柔声哄道:“阿宛,你即便不为姜家想,也要为花氏和你弟弟考虑,树倒猢狲散,姜家若是倒了,花氏和你弟弟的结局你可曾想过。”
姜宛用力揉了揉眼,抬眸双目通红,怯生生道:“可是……我说了谎……”
周氏心底一凉,与姜宛交握的手抖了抖,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
姜宛仓皇跪地,声音颤抖微不可闻道:“龙纹玉并非九郎所赠,而是……我捡的,大姐姐强取时我便百般劝说,可是……”
捡的?周氏心头一梗,眼前发晕,额角突突直跳。
难怪明月没有得手,九郎怕是见到玉佩时便起了疑。
贱婢,都是她害的!
“你……”
周氏脸色铁青,胸口剧烈起伏,通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下方女子,恨不得吞了她。
“你为何不早说?”咬牙忍着怒意艰难挤出几个字。
若不是她隐瞒,明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。
小贱人,果真该死!
姜宛缩了缩脖子,无辜又胆怯的抬头,“想说的,可是……您和大姐姐让人带我下去,还没来得及。”
周氏口间梗出一口腥甜,没来得及?如此说倒是她的罪过了?
深吸一口气,指尖死死抠入扶手,面容扭曲变幻,好半晌才叹息一声,无力道:
“阴差阳错,命该如此,是明月没有福分。你起来吧,我刚刚说的事你可愿意?只需你点头,我与你父亲定会想法子助你得偿所愿。”
在她看来,没有女子不想嫁给谢九郎,那般兰枝玉树的男子,又手握无上权柄,姜宛能嫁给他做妾,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
除非是傻子,才会拒绝。
“我不愿。”简单利落三个字,姜宛表明决心。
周氏:“……”原来傻子就在眼前。
顿时觉得脑壳更痛了,扶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女子,一时无言以对。
心底压抑许久的怒意愈加翻涌,刚刚姜施伯派人传话,务必要将一位姜家女送到谢氏九郎床上,无论手段如何,他只看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