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中多是看人脸色下菜碟,关雎宫失宠,宫人们也苛待起我来。
冷饭馊食,缺衣少食乃是寻常。
裴辞是从掖庭吃过苦的人,自然知晓这个道理。
他分明是在故意磋磨我。
不知过了几日,关雎宫的大门再次被打开。
我望着门外惨白的日光,面容憔悴不堪。
御膳房的人突然送来丰盛的午膳,比往日都要殷勤。
“皇上明察,自知错怪了娘娘,特来让奴才通传,解了您的禁足。”
原来,是他查明了真相,发现我并不是敌国来的细作,对我心有愧怍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傍晚,裴辞下了朝来到关雎宫。
他面带愧怍,握紧了我的手。
“阿宁,抱歉,从前都是朕不好,朕发誓永不再对你相问,你原谅朕好不好?”
堂堂帝王之躯,如此卑躬屈膝向我道歉,如何不令人动容?
可我只是嘲讽地抽离了双手,他神情滞了滞,还是沉声问我:“阿宁……朕马上要去南巡了,你可否陪朕一同前往?
朕想让天下万民,看着帝后同心,盛世太平。”
我淡淡地退后了几步。
“皇上有萧皇后陪着,自然能够得偿所愿。
臣妾身染微恙,不能陪你同行了。”
“臣妾等你回来。”
阳光下,裴辞盯着我看了许久,柔软的柳絮风拂过我的眉梢,也拂过我眼底的细纹。
“皇上何苦这样盯着臣妾看,我已年老色衰了,早已不是昔日惊鸿一舞动天下的女子。”
“心慈则貌美,阿宁纵使年华老去,也胜过那些心如蛇蝎的女子万分。”
若我还是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女沈菀宁,或许还会为他的这番话动容。
而今我却只觉得恶心。
裴辞凝视我许久,方极为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。
“阿宁,我走了。”
我站在阑干前,看着远处尘埃乘着簌簌雨丝飘落在围栏上,也落在他的眼里。
这次,终究是最后一次。
唇边浮现起温婉的笑意,我冲他挥了挥手。
“裴郎,再见。”
离御辇不过十几丈的路,他回头了许多次。
我一直目送他离开,就让他记住我此刻的眼神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