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走肾不走心?我嫁别人你哭什么柳眠眠沈祁温后续+全文
  • 不是走肾不走心?我嫁别人你哭什么柳眠眠沈祁温后续+全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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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作者:叽里咕噜的风
  • 更新:2025-04-22 19:07:00
  • 最新章节:第2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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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香楼。

天香楼临水而建,风景极好。门口挂着三对红灯笼,里面的烛火也足,犹如白昼。

“客官……几位!里面请!”小二看清沈祁的脸。热情道:“哎呦……沈状元啊!沈状元里面请……”

“天字一号。”沈祁脱口而出。

听到天字一号,小二低垂着头,掩盖住眼底的鄙视。

天字一号有最低消费的,要一百两以上。还必须是四品以上官员才能预订的。

呵……

一个翰林院修编,还想去天字一号。

心里不屑。

嘴上却惋惜道:“哎呦………沈状元不巧,天字一号今个有客人预订了。

沈状元下次……下次派来人通知小的一声,小的一定给您留。”

沈祁点点头。“找个清净点的房。”

“好嘞………地字三号,楼上请沈状元……”小二伸出手。

沈祁听见地字,眼里闪过不悦。

想到如今的情况,又安慰自己都是暂时的。

回到正轨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沈家众人还没见过如此气派的酒楼,他们身上的穿着和酒楼格格不入。

一时间有些局促,沈母拽着沈祁的衣袖:“老三,咱们吃点馄饨就行……

这得多少钱啊!”

沈母的小心翼翼让沈祁有些心疼。不由放慢了语气:“娘……都是咱家的,你喜欢就常来。”

小二假装没听见引着众人上了楼。

“八宝鸡、松香肘子、糖醋鱼、蟹粉狮子头、荷包里脊、香酥鸭、爆炒凤舌、烧鹿筋、老母鸡汤。”

好家伙!都是肉菜,也不怕腻得慌!小二贴心的问道:“沈状元,不要素菜吗?今日新来的藕不错,清脆又爽口。”

沈祁看向自己的爹娘。

沈父沈母一起摇头:“不要……不要!”

沈家众人点头,表示不要素菜。

肚子都没油水,根本腻不住。

“主食要碧梗饭,荷叶饼。”沈祁如数家珍。

“好嘞!沈状元、沈老爷夫人稍等片刻。”

小二出了门。

沈母扬起下巴,对着两个儿媳妇道:“看看……还得是老三!老娘要是指望你们这帮赔钱货,这辈子都吃不起酒楼。”

李招娣笑道:“那是嘞!自从我嫁到沈家,俺就知道老三就是文曲星下凡尘。

那戏文里都说嘞!中状元娶公主。我们三叔就差娶个公主嘞……”

钱果儿献媚道:“我们三叔神仙一样的人,别说公主了就是神仙妃子也娶得。”

“闭嘴吧!老三是有婚约的人。”沈父拍拍桌子。“老三,你年纪也不小了,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!

把婚事办了吧!”

沈祁目光深沉:“再等等吧!”

掌柜的算盘噼里啪啦响。

“沈状元、沈老夫人沈老爷吃好了?诚惠一百八十三两银子。”

沈母嘴角油光锃亮,惊呼一声:“什么?龙肝凤髓吗?一百多两银子?

依我看这顶多五十两,不……不……三十两。”

天香楼掌柜颇胖,肚子也大。脸长的极好,长了一张笑脸。

平日里也爱笑,人缘很是不错。

故而看不出他生气,语气已然颇冷:“沈老夫人,我们天香楼是京城的老字号,童叟无欺!

价格一向公道,不信你问问这大堂的食客?”

食客笑道:“老太太,吃不起就别吃!”

“就是……老子在天香楼吃这么多年了,都没嫌弃贵。”

“嫌贵就少点两道菜,一百八十多两……吃的可真不少啊!”

“没钱还点那么多?”

“吃霸王餐的呗!”

角落里两名带刀的食客站起身,“谁吃霸王餐!巡捕在此。”

沈母看见两人腰间的刀,往后缩了缩。

“掌柜的,记账!”沈祁面沉如水。

“沈状元,概不赊账。”掌柜的脸色微变。

沈祁也冷了脸:“翰林学士张栋,礼部尚书孙曙皆能记账。”

《不是走肾不走心?我嫁别人你哭什么柳眠眠沈祁温后续+全文》精彩片段


天香楼。

天香楼临水而建,风景极好。门口挂着三对红灯笼,里面的烛火也足,犹如白昼。

“客官……几位!里面请!”小二看清沈祁的脸。热情道:“哎呦……沈状元啊!沈状元里面请……”

“天字一号。”沈祁脱口而出。

听到天字一号,小二低垂着头,掩盖住眼底的鄙视。

天字一号有最低消费的,要一百两以上。还必须是四品以上官员才能预订的。

呵……

一个翰林院修编,还想去天字一号。

心里不屑。

嘴上却惋惜道:“哎呦………沈状元不巧,天字一号今个有客人预订了。

沈状元下次……下次派来人通知小的一声,小的一定给您留。”

沈祁点点头。“找个清净点的房。”

“好嘞………地字三号,楼上请沈状元……”小二伸出手。

沈祁听见地字,眼里闪过不悦。

想到如今的情况,又安慰自己都是暂时的。

回到正轨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沈家众人还没见过如此气派的酒楼,他们身上的穿着和酒楼格格不入。

一时间有些局促,沈母拽着沈祁的衣袖:“老三,咱们吃点馄饨就行……

这得多少钱啊!”

沈母的小心翼翼让沈祁有些心疼。不由放慢了语气:“娘……都是咱家的,你喜欢就常来。”

小二假装没听见引着众人上了楼。

“八宝鸡、松香肘子、糖醋鱼、蟹粉狮子头、荷包里脊、香酥鸭、爆炒凤舌、烧鹿筋、老母鸡汤。”

好家伙!都是肉菜,也不怕腻得慌!小二贴心的问道:“沈状元,不要素菜吗?今日新来的藕不错,清脆又爽口。”

沈祁看向自己的爹娘。

沈父沈母一起摇头:“不要……不要!”

沈家众人点头,表示不要素菜。

肚子都没油水,根本腻不住。

“主食要碧梗饭,荷叶饼。”沈祁如数家珍。

“好嘞!沈状元、沈老爷夫人稍等片刻。”

小二出了门。

沈母扬起下巴,对着两个儿媳妇道:“看看……还得是老三!老娘要是指望你们这帮赔钱货,这辈子都吃不起酒楼。”

李招娣笑道:“那是嘞!自从我嫁到沈家,俺就知道老三就是文曲星下凡尘。

那戏文里都说嘞!中状元娶公主。我们三叔就差娶个公主嘞……”

钱果儿献媚道:“我们三叔神仙一样的人,别说公主了就是神仙妃子也娶得。”

“闭嘴吧!老三是有婚约的人。”沈父拍拍桌子。“老三,你年纪也不小了,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!

把婚事办了吧!”

沈祁目光深沉:“再等等吧!”

掌柜的算盘噼里啪啦响。

“沈状元、沈老夫人沈老爷吃好了?诚惠一百八十三两银子。”

沈母嘴角油光锃亮,惊呼一声:“什么?龙肝凤髓吗?一百多两银子?

依我看这顶多五十两,不……不……三十两。”

天香楼掌柜颇胖,肚子也大。脸长的极好,长了一张笑脸。

平日里也爱笑,人缘很是不错。

故而看不出他生气,语气已然颇冷:“沈老夫人,我们天香楼是京城的老字号,童叟无欺!

价格一向公道,不信你问问这大堂的食客?”

食客笑道:“老太太,吃不起就别吃!”

“就是……老子在天香楼吃这么多年了,都没嫌弃贵。”

“嫌贵就少点两道菜,一百八十多两……吃的可真不少啊!”

“没钱还点那么多?”

“吃霸王餐的呗!”

角落里两名带刀的食客站起身,“谁吃霸王餐!巡捕在此。”

沈母看见两人腰间的刀,往后缩了缩。

“掌柜的,记账!”沈祁面沉如水。

“沈状元,概不赊账。”掌柜的脸色微变。

沈祁也冷了脸:“翰林学士张栋,礼部尚书孙曙皆能记账。”


最可气的是这个人身份还挺高,以后欺负眠眠怎么办?他打也打不过,骂还骂不了……

打就是殴打皇子,造反……?

骂就是……藐视皇家!

这时候的柳泽恩突然明白他老爹的苦衷了……

其实当初的柳尚书比柳泽恩好一点,柳贤妃出生的时候,他在外求学追媳妇来着……

对那个妹妹,感情也没那么深………

柳泽恩对柳眠眠不一样,从小就把她拴裤腰带上。

柳眠眠一半的尿布都是柳泽恩换的。

柳泽恩眼睛湿润了……想哭!

人群中谁喊了一句,“新郎官娶媳妇………激动的哭了…………”

看着娶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门,柳眠眠的眼睛也湿润了………

上一世柳泽恩同崔氏貌合神离。

两个人弄的府上鸡飞狗跳……

这一世,四哥娶了爱慕他的安宁。

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!

海氏看着发呆的小姑子,笑道:“眠眠,进去吧!你四哥和四嫂还要等会才能回来。

还是你……迫不及待的想跟安宁玩儿?别着急………你四哥抢不过你!”

柳眠眠老脸一红,抱住海氏的胳膊:“眠眠不抢四嫂,抢大嫂。”

海氏揉揉酸疼的老腰,“嫂子巴不得你抢了我去!”

三十如狼四十如虎,久别胜新婚的柳泽楷又狼又虎。

身为长媳的海氏华丽丽的睡过头了……

还好婆母当没看见!

真真…………羞死个人了!

柳眠眠看着海氏脖子上的吻痕……

难道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侄儿,就是大嫂这时候怀上的?

海氏往上拽拽衣服领子。“蚊子………蚊子咬的。”

海氏的脸顿时如火烧云,心里暗骂柳泽楷。

“大嫂,屋里的蚊子这么凶悍啊?”柳眠眠假装惊讶!

“是……是………”海氏胡乱点头。

心里安慰自己,眠眠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,她什么都不懂!不懂……

“海夫人、柳小姐恭喜。”秦楼拱手行礼。

海氏、柳眠眠屈膝回礼。

“秦大人,怎么来的这样晚?四哥已经去迎亲了……”

秦楼惋惜道:“昨日家中有故人来访,小酌几杯!没成想今日起晚了……

一会儿,我亲自给泽恩赔罪。”

柳眠眠失笑:“那倒是也不必,多大点小事……我四哥本也没生气。”

秦楼哈哈大笑,“泽恩纯善,我却是真小人…晚上的闹洞房必然不能缺席。”

堂堂天子近臣闹洞房?

海氏想想就好笑,捂嘴笑起来:“秦大人私下里竟然这般幽默……”

“让大嫂子,见笑了!”秦楼拱手。

海氏笑着赞美道:“不是逢人苦誉君,亦狂亦侠亦温文。难怪圣上如此喜爱楼大人……”

秦楼又拱手行礼,“秦某当之有愧。都是秦某所遇之人皆如柳家人一般良善啊!”

海氏失笑,拍拍柳眠眠的手:“嫂子去忙了,你替老四招待好客人。”

柳眠眠点点头。

秦楼望着笑语盈盈的柳眠眠,突然脑子里蹦出一句话,众里嫣然通一顾,人间颜色如尘土。

“柳小姐……还是穿正红色好看!”

柳眠眠一愣,随即失笑。“世间千万种颜色,各有各的美!各有各的好!”

意有所指……

“柳小姐聪慧,是有福气的!”秦楼不知为何,脱口而出:“秦某同令兄交好,也担得你一声兄长,以后万事有兄长照应……”

照应………

算是承诺……

也算是站队!

秦楼的话,让柳眠眠微微一愣。待反应过来随即行礼:“秦兄长……安!”

秦楼的小厮心都碎了……少夫人最终成兄妹!

给自己找个主母就这么难呢!

“是秦某高攀了。”秦楼失笑,笑意中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。

“是眠眠高攀了!秦兄长,乃全才诗词书画样样精通,不嫌弃妹妹愚钝才好……”柳眠眠摇摇头,俏皮可爱。头上的琉璃流苏随着她的摇头,也调皮的跳动。


柳泽恩打着哈欠从马车上跳下来。就看见疾驰而来的沈祁。

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沈祁脚下生风了………都!

沈祁家是农户,果然体力就是好。

夹着那么多书,还能飞这么快!!!

沈祁微喘,“柳兄………早!”

“早………”柳泽恩轻装简行走在前面,小厮抱着书。

“春日宴同三皇子相谈甚欢,不知柳兄和三皇子最近可有空?沈某做东………

请二位天香楼一聚!”

柳泽恩皱着眉,跟表哥相谈甚欢?

没看出来啊!

表哥最近出京办事了呀!没空啊!

便道:“改日吧!最近有些忙!”

“柳兄在忙什么?”沈祁被拒绝有些不悦。

毕竟几十年了,没人敢拒绝他。

“忙着婚事呗!”柳泽恩咧嘴一笑。

“柳兄的婚事定下来了?陇西崔氏的确是好人家……”沈祁恍然大悟。

柳泽恩停下脚步,面露惊讶。“什么崔家?沈状元你别瞎说啊!别败坏崔家小姐的名声………”

“你不是同崔家十四娘定的亲吗?”沈祁脱口而出。

柳泽恩往左一步,同沈祁拉开距离。厉声道:“谁同你说的……?

我同沈状元也算同窗旧友,切莫败坏我与崔家小姐名声。

告辞………沈状元!”

不过午时三刻,翰林院学士张栋大人拿着一份拟好的赐婚圣旨。

安宁县主封安宁郡主,赐婚于翰林院编修柳泽恩。

钦天监算的良辰吉日是八月初八。

离八月初八不到三个月,所以柳泽恩的确忙!

终于熬到时辰。

柳泽恩刚坐上马车没走多大会儿,小厮敲响了车厢。“少爷……沈状元在路边等您呢!”

柳泽恩放下手里的糕点,用茶水漱漱口。撩开帘子道:“沈状元,可是有事?”

“柳兄……我有事同你说!张栋已经拟订了圣旨,是你的赐婚圣旨。”

柳泽恩冷了脸。——偷看上级文书,对上级不用敬语。

这小地方出来的沈祁,胆子是真大啊!

他要是敢直呼张大人名讳,他爹就得一巴掌呼死他!!!

要不说勇者无惧呢………

其实怨不得沈祁,沈祁上一世长达近三十年的身居高位。

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学士,他都看不上眼。

长年……

身居高位的那种优越感和官架子,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。

虽然已经小心了。

但是不经意间带出来的不敬更让人生气。

柳泽恩拱手。“谢沈状元关心……柳某已经知晓!”

车厢里光线暗,沈祁并没看出柳泽恩的不悦。

又道:“安宁县主!并非良配……那种血脉不纯的人,怎可为妻。”

血脉不纯?

只有猫狗看血脉,没听说人看血脉的。

柳泽恩当即落了脸,面如寒霜。“回府。”

沈祁看着远去的马车,俊眉紧锁: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,我已经仁至义尽。”

恶狠狠道:“它日,谢安宁回北国,跑不了你一个通敌卖国的名声。”

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。

今有尚书府第四子柳泽恩,才华出众,俊美非常;

郡主谢安宁,温婉贤淑,秀外慧中。二人堪为良配,朕心甚悦。

特赐二人成婚,择良辰完婚。望二人婚后相敬如宾,举案齐眉,同修百年之好。

钦此。

尚书府和长公主府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。

接到圣旨后,谢安宁又哭又笑大病了一场。

长公主谢璇黑了脸,嫁妆单子越写越多,越写越长……

要不是公主府是御赐的,她百年之后要还回去的。

长公主都要把公主府写进去了。

柳府的门口。

沈祁一袭青衫,端的是君子如兰如松。

柳尚书府人人都很忙……长公主府的嫁妆单子一加再加!

让柳夫人不得不拖着病体起来操持柳泽恩的婚事。

柳眠眠看着她娘日渐消瘦,也不装了!跟着嫂子海氏操持起家中事宜。

婚嫁之事手到擒来,毕竟前世沈祁的一众侄子侄女的婚事,都是她出银子出力操办的。

流程都熟悉……

今日……正巧柳眠眠从外面回来。

从马车上下来,便看见门口的沈祁……

“柳小姐请留步。”

“沈大人,有事?”

沈祁拱手行礼,“沈某想见一见,尚书大人!或者三皇子殿下。”

这些天处处碰壁,沈祁不得不收起锋芒。

柳眠眠冷了脸。“我父亲今日不在府上,三皇子在自己府里。沈大人可以去三皇子府瞧瞧。”

沈祁已经去过了,送了拜帖!

送了文章,甚至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国策……

皆石沉大海……

上一世的伯乐三皇子,不鸟他了………

沈祁莫名有些慌乱。

三步并两步,行至柳眠眠面前。

挡住柳眠眠去路,“眠眠………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下三皇子。”

眠眠两个字在沈祁的口中说出,温柔至极带着余温。

眠眠……

绵绵………

柳眠眠冷了脸,“沈状元,请叫我柳小姐,不要让沈夫人误会。”

沈祁清风俊朗的脸上,出现一丝纠结,一丝痛苦。

就听他声音有一丝沙哑道:“我和赵姑娘自幼定亲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

可沈某年少就出门求学,与赵姑娘毫无感情。”

沈祁知道他这么说太对不起赵绵绵,可是通天路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长……

比前世难走……

翰林院众人有意无意的排挤……

恶臭的帽儿胡同。

每天两碗的馄饨,都让他不适应。

他相信他的绵绵能理解他的,他可以娶她做贵妾……给她更好的生活……

柳眠眠虽然傲慢一些,善妒一些可很好拿捏。

爹娘和哥嫂马上就要入京了。

猫儿胡同住不下那么多人,夏季闷热难忍,冬季寒冷入骨。

大嫂和二嫂常年劳作,身体不好……

他还需要一辆马车……

深思熟虑后,沈祁打算走上一世的老路。

虽然委屈些……

对不起绵绵!



不等柳眠眠说话,沈祁苦笑一声,“沈某告辞……还要去书斋送抄写的书籍。

赵姑娘看上两朵珠花,沈某囊中羞涩。”

无奈心酸郁郁不得志都在沈祁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
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心疼。

不愧是能当首辅的男人啊!

柳眠眠才知道美貌不单是女子的武器也是男子的。

柳眠眠垂下眼帘,浓密的睫毛掩盖了她眼底惊涛骇浪的情绪。

轻声道:“难为沈状元了,赵姑娘太不知事了。

只是表哥出门办差事去了,何时归来眠眠也不知晓。

等表哥归来,再…………”

再……怎么样!!

柳眠眠假意害羞没有说出口。


阳光透过时,整个琉璃盏美轮美奂。

剩下的一百零四抬嫁妆都是长公主这些年的积蓄。

“这………长公主从北国回来带这么多好东西啊?”

“难怪北国想迎长公主回去呢!”

一个拄拐的老大娘道:“你们年纪轻轻,不知道!长公主的娘,是皇商丘家的姑娘!

皇商丘家就那么一个姑娘,有银子。”

有个人问道:“这长公主不是太后所生吗?”

“不是……”老太太摇摇头,不予多说。“年纪大了,记不清楚咯。”

一百零八抬嫁妆,从城南到城北足足走了三个半时辰。

柳尚书府早早的挂上了红绸。

门口的红灯楼也透着喜庆。

儿媳妇的一百零八抬嫁妆,丝毫没让柳尚书高兴起来。

“等眠眠出嫁,也给她准备一百零八抬嫁妆。”

张姨娘瞪大双眼:“啥?表哥……?我们青儿出嫁才三十六抬嫁妆……

都是侧妃,凭什么柳眠眠就有一百多零八抬嫁妆?我不服……”

啪………茶杯摔在地上。

柳夫人厉声道:“凭什么,就凭老娘带着八十八抬嫁妆,嫁进来的!

就凭你背着一个破布包,走进来的。

我家眠眠的嫁妆,我从她出生就攒着的!

你家柳青儿呢?

要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,你姑娘屁都没有。”

“表哥…………你看夫人啊!”张姨娘期期艾艾。

柳尚书一想到宝贝女儿变成妾室了,顿时火冒三丈。“滚………回你的院子去!”

天还没亮。

尚书府内红绸漫天,随处可见的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曳生姿。

在书院教书的大哥柳泽楷也告假回了家。过继给柳家大房的三哥柳泽博也带着妻子白氏,早早的来帮忙。

只有在三皇子府的柳青儿迟迟未出现。

柳家老大和老三的几个孩子,穿的红彤彤的像神仙座下的小仙君。

柳眠眠为了喜庆,穿了一身淡粉色襦裙。

头上戴着琉璃发钗…

“呦呵……五姑娘不愧是给人做妾的,这么快就穿上粉色了?”张姨娘阴阳怪气。

柳眠眠阴阳怪气:“同是天涯做妾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。

张姨娘……没想到我和二姐的缘分还挺深的哦!

听说二姐不敬王妃,被禁足了!你们不愧是母女啊!

同样的人生,同样的配方。

这叫什么?女成母业?”

张姨娘一手掐腰,一手指着柳眠眠:“你……你………你

你……五姑娘!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!你不敬长辈……”

一道厉声:“咳………你算她哪门子的长辈?一个破落户也敢在我女儿面前称长辈,给你脸了……

良妈妈,请张姨娘回院子。

今个乱,张姨娘就不必出来了。”

“凭什么不让我出来,你女儿是侧妃,我女儿也是侧妃。我想出来就出来………”张姨娘掐着腰。

柳夫人心痛的晃了晃,她也不想让女儿做妾,可是春日宴的一幕被许多人看见了。

都怪谢凌渊那个冒失鬼。

柳夫人恨不得冲进宫里给宫里那两口子,两个大嘴巴子。

她不打小辈,打老的总行吧!

可悲可叹!她又不敢打老的………

身份在那呢!

“啪………”

“啊!你敢打我……你居然打我!”张姨娘捂着脸,不可置信。

“这么多年你都没打过我……”张姨娘好委屈。

“那现在我就打了,怎么样吧!”柳夫人用帕子擦擦手,冷声道:“堵上嘴,拉下去!大喜的日子不要让她出来蹦哒。”

良妈妈一挥手上来三四个婆子,直接把张姨娘堵了嘴,按在了地上。

直接带走。

在大喜的日子,阴阳怪气被暴力制服了。

柳眠眠挽上柳母的胳膊,“娘………这张姨娘今天怎么跟吃枪药一样?”


沈家人和赵绵绵的爹娘一起来了京城。

猫儿胡同的两间房便不够住了。

赵绵绵的爹赵福,以为准女婿和女儿在京城过着呼朋唤婢的日子,像他们县里的县官一样,住在大宅子里。

此次上京,他特意卖了家中铺子和良田,打算在京城养老了。

哪知………

状元女婿是翰林院修编。

翰林院编的俸禄,每个月15两银。

赵福肠子都悔青了……

后悔卖掉了铺子和良田,后悔贸然来京城了。

无奈只能自己出银子。

一百八十两在青水街上租了一个小茶楼。后面带着两间房能住人。

赵绵绵想邀请沈母沈父一起居住,可是看见她老爹的黑脸。

便不敢说话了。

沈家众人在猫儿胡同住了下来。男子一间,女子一间铺了稻草睡在地上。

“三娃啊?你花那么多银子读书,一个月就15两银子啊?”沈父耷拉着脸,坐在门槛上。

“啥?三叔一个月能赚十五两银子呢?那三叔能不能带我们去酒楼吃饭?”沈棋咽咽口水。

沈母站起身拿着扫把,抽了过去。“吃吃吃……就知道吃!你是饿死鬼托生啊!”

沈棋在她奶拿扫把的时候,就窜了出去躲在沈祁身后。她奶舍不得打小叔。

沈母果然放下了扫把,“李招娣,管管你生的赔钱货。”

李招娣瘫坐在地上,“娘……别说孩子了!俺也饿了!来了这两天,天天吃不饱!还不如在老家不出来了……”

“考个状元有啥子用嘞!还不如留在乡里。”二儿媳妇钱果二嘟囔着。

沈老二脱下布鞋,拿在手里就要抽钱果儿,“你个臭婆娘,再说俺弟弟俺打死你。”

钱果儿一个转身躲在沈棋身后。“老三,嫂子没有别的意思!那句话咋说的啦?

先胖不算胖,后胖压倒炕!二嫂信你能光宗耀祖。”

昏暗的油灯,嘈杂的院子。听墙角的邻居……

沈祁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怀念起上一世。

上一世沈家众人众人并没有急忙来京。

而是在他成亲的时候才来,直接搬进了他三进的院子。

闲暇时还会去京郊的庄子上居住。

府里的厨子是天香楼的厨子……一日三餐茶水点心一样不落。

沈伊人在抠鼻屎,抠完的鼻屎搓成球,啪……弹了出去。

沈祁愣住了,他没见过这样的沈伊人。

他印象中的沈伊人是京中贵女,一言一行皆是典范。未语先笑规矩极好,还被圣上夸过。

这样的沈伊人让他接受不了,大喊一声:“沈伊人!!!”

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。

沈母出声道:“三娃!谁是沈伊人啊!”

坐在稻草上抠鼻屎的小姑娘看见她三叔正看着她。

双手在短褂上蹭了蹭,露出一个讨好的笑。“三叔,你看俺干啥啊?”

沈母一拍桌子,“你三叔看你是你的福气,小贱蹄子站起来。”

抠鼻屎的小姑娘,哆哆嗦嗦站起来。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……

这样的沈伊人让沈祁熟悉又陌生。

沈祁瞳孔一缩,眉宇间皆是厌恶。转过头,不再看:“我出去走走………”

咕噜噜………

不知道是谁的肚子。

李招娣搓搓手,讨好的一笑:“她三叔,是不是有人请你吃饭!你带上大嫂呗!”

沈老大抬起手,作势要打。“你个见不得台面的臭婆娘,你去做什么?别给俺弟丢人。”

见沈祁没阻止,沈老大悻悻的放下手。

“去吃饭吧!”沈祁也的确饿了。

“去哪里吃啊!三叔……俺还没吃过京城里的饭菜嘞!”沈棋搓着手。

“去天香楼。”沈祁眼眸闪烁。


三梳梳到尾。永结同心佩。

有头又有尾,此生共富贵。

“祖母……我是侧妃!举案齐眉永结同心就不必了吧!”柳眠眠揉揉生疼的头皮。

柳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桃木梳子,“礼官就是这么写的……让我这么念。

我昨日背了半宿。凌渊什么都好,就是太较真!跟你那死鬼祖父—样!”

“呸……呸………大喜的日子,我不能说死。”柳老夫人双手合十,“有怪莫怪……”

柳大夫人柳二夫人见怪不怪。海氏、白氏、安宁郡主全当没听见。

“祖母……是不是像祖父的都没好人?”

“对……”柳老夫人不加思索脱口而出。

—屋子姓柳的都没好人。

柳老夫人环视—圈,“儿媳妇,孙媳妇都是好人。”

坏了……这老太太又开始胡咧咧了……

大夫人紧忙道:“娘……眠眠要上妆了!—会赶不上吉时了,您回寿康院歇着吧!”

“侧妃……不怕!早点晚点不要紧,我再陪你们—会儿。”

柳母本来喜气洋洋的脸垮了下来,想到谢凌渊后院那帮人,心情又不大好了。

要不然就别嫁人了……她又不是养不起!

叹息—声,安慰自己道:“这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,原先看着新科状元不错。

谁曾想……吃饭不给钱!欠了—千七百多两银子!他—个月十五两俸禄要还113个月,近十年……”

喜娘在给柳眠眠上妆。

上妆的手停顿了,支棱起耳朵。

偷听……

“娘………—千多两?他—个人吃的?得吃多少顿啊!”海氏惊讶了。

“大嫂?—千两很多吗?”不知人间疾苦的安宁郡主问道。

“挺多的,能买好几本书!能买—本大哥的字帖。”白氏道。

海氏失笑,“你俩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。”

“—千七百两?小人家—个月花销3两银子,—千七百两能花四十多年!”喜娘忍不住插嘴道。

“那是挺多的……”白氏点点头。“他—个人吃四十多年的饭?”

“沈状元带着—家十余口,打着泽恩的名头在天香楼赊账。我和老爷当初……不提也罢!”柳母叹气:“幸亏沈状元说他有未婚妻了……”

柳老夫人哼—声:“你和老二那个棒槌,让我都不敢死……

呸………

又说错话了!”

“娘………你怎么又说弟妹。弟妹又犯错了?”大夫人护短道。

“樱凝啊!送我回去吧……—会儿好心情都散没了……—屋子棒槌!”柳老夫人伸出手。

白樱凝搀扶着柳夫人走了。

柳大夫人指着自己的脸,“娘不是生我的气了吧?”

“没有……娘累了!回去歇着了,毕竟年纪在这呢!”

柳大夫人相信了……

“夫人……各府的夫人来了……”

柳大夫人指着两个小的,“你们同我去正院。”

屋里只剩下柳眠眠和柳母。

柳母看着盛装的女儿,怎么看也看不够。

妾室不能穿正红,看着粉红色的吉服。

柳母的心在滴血……

鞭炮齐鸣,锣鼓喧天。

大圣朝迎娶侧妃是不需要皇子或王爷迎亲的……

自有礼官开路……

天刚刚亮起……

满朝文武皆来贺喜,比上朝都齐………

百年世家盘根错节……

朋友的朋友是二舅母,亲戚的亲戚是他三舅。

他大舅他二舅都是她舅。

柳府的库房刚搬空送到三皇子府,马上又填满了。

送礼也是—个轮回,礼部尚书送的琉璃八宝灯,就是柳母送给工部尚书夫人的。

不知道中间转了多少个圈,又回来了。

翰林院修编沈祁也被邀请在列,总不能因为—千七百两就不邀请他……

柳尚书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…

沈祁看着周围的同僚,那些前世巴结他的人,那些至交好友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。


长公主是个温和的人,起码到死之前都是温和的。

太过良善的人在北国也活不下来。

门口发生的事,早有人禀报给了长公主谢璇。

“眠眠过来,让本宫看看!”长公主招招手。

谢安宁看自己母亲委屈的眼眶微红。

长公主也心中酸涩……

孤儿寡母最是受欺负。

柳眠眠上前,行礼:“眠眠参见长公主殿下。”

长公主伸手扶住柳眠眠,“你就如同我女儿一般,何必在乎这些虚礼。

好孩子,你在门口说的话本宫都知道了。不枉你和安宁交好一场。”

说着话,柳眠眠只觉得头上一重。

一颗硕大的红玛瑙金钗落于柳眠眠发间。

“这金钗有些年头了,希望你喜欢。眠眠一支,安宁一支。就望你们姐妹一生安顺。”

安宁看着柳眠眠头上的金钗,又红了眼眶。

海氏惊讶道:“长公主这可是??”

长公主点点头。

“这钗子平平无奇,嫣姑姑还真是小气啊!柳眠眠什么好东西没有?还需要你这外邦之物?”

“郡主……安康”

“郡主,安康……”

一众贵女给谢娇郡主请安,谢娇冷哼一声,高傲的抬起头。“嗯……”

“我很是喜欢,谢长公主殿下。”柳眠眠跪地行礼。

这金钗上一世也在柳眠眠手里,只不过是在谢安宁死后。

跟谢安宁的尸骨从北国一起被带回来的。

还有一封信那封信里是谢安宁无法说出口的爱恋。

没有写名字,可是柳眠眠知道那个人是柳泽恩。

柳泽恩后来也知道了。

…………终是一人一鬼都不幸福。

“什么稀世宝贝不成?哼……真是眼皮子浅的玩意儿!”谢娇冷哼。

柳眠眠眼里化不开的伤感,“就是稀世珍宝,相传北国开国皇帝少年时得一块宝玉,配戴于身上可逢凶化吉。

称帝后,宝玉一分二。便分别做成两支金钗,送与两位皇后。

一支名为安康,一支为顺遂。

如果眠眠猜测的不错,头上的这支就是顺遂。

长公主殿下,我说的可对?”

长公主点点头,“眠眠说的不错,正是顺遂。”

娇郡主轻笑一声,“什么?可真能瞎编,本郡主怎么没听过什么安康顺遂的。

你说有就有?你怎么不说一个叫黄金一个叫万两呢!”

“花园的花开了,带郡主去看看!”长公主冷了脸。

“一个破公主府,能有什么好花?”娇郡主翻个白眼。

程祭酒之女程芳道:“就是……就是,郡主说的对,这公主府寒酸的要命。”

“放肆……谢娇你太过放肆了!今日本宫就替八皇兄八皇嫂管教管教你,来人把谢娇请出去。”长公主厉声道。

“是…”长公主的丫鬟上前。“郡主,请吧!”

谢娇啪的一声,打在丫鬟脸上。“滚………”

“你算什么东西?北国回来的破鞋,也敢替我爹娘管教我?没有我爹娘,你现在还伺候北国王呢!

还能回上京摆公主的款。不欢迎本郡主,本郡主还不愿意来呢!满屋子的骚味……

哼……”娇郡主扬长而去。

长公主嘴唇颤抖的张和,强压着心中的怒火。

“谢娇就这脾气,各位小辈莫要传出去,影响郡主婚事。”

众人低头应:“是……”

“今日花园中的花开的甚好,让安宁带你们去赏花吧!”

“是……”众女低头,心思各异。

大多数人都觉得长公主太过窝囊懦弱。

柳眠眠知道长公主谢璇是感念八王爷和王妃的恩情。

当初八王爷带着要临盆的王妃,不远千里行至北地,后又千里奔袭导致王妃早产。

在一户农妇家九死一生生下谢娇。

所以多年来,长公主一直容忍着谢娇的豪橫无理。

赵绵绵刚进内院,还没找到兵部侍郎的女儿李悦薇,就看见一群妙龄女子,众星捧月簇拥着两人出来。

一位身材高挑艳丽非常,看着不像是大圣朝人。

一位长相甜美,正是那日在猫儿胡同见到的柳家小姐。

“柳家小姐,好。”

柳眠眠微微一愣,“赵小姐,好。”

赵绵绵得手紧紧握着帕子,有些手足无措。今日出行她已经穿了最华贵的衣裳……

可是同这些世家闺女比起来,甚至不如她们身边的丫鬟。

这些……让赵绵绵红了眼眶,有些自惭形秽,有些嫉妒。

“不知道绵绵可否同柳小姐同行?”

柳眠眠同谢安宁停下脚步,谢安宁问道:“你也叫眠眠?是跟谁来的?为何以前从未见过你?”

赵绵绵垂着头,低声道:“小女赵绵绵……春雨绵绵的棉,同沈状元一起过来的。小女是沈状元的未婚妻。”

谢安宁本就是温柔的人,并未嘲笑赵绵绵的小家子气,反而微笑道:“眠眠……好巧她同你名字一样!”

“是…………好巧!”柳眠眠垂眸掩饰着眼底的情绪。

赵绵绵抬起头,“柳小姐,也叫绵绵?”

“是,也不是!眠眠不觉晓的眠眠……与沈夫人的不同。”

听见柳眠眠称呼她为沈夫人,赵绵绵红了脸。

一片娇羞。

谢安宁惊呼,“眠眠……她有几分像你啊!”

“是我………同沈夫人有几分相似。

罢了!”

“眠眠还是这样谦逊,她能有几分像你,是她的造化……”李悦薇从院外进来,高声道。

柳眠眠摇摇头。

“悦薇,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?我和安宁都等你好久了!”

李悦薇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身后的庶妹,“有事耽搁了……”

柳眠眠和谢安宁心照不宣,没有问。

小白花一般的人儿,低头行礼。“李茹,见过安宁县主见过柳家姐姐。”

李悦薇没有形象可言,翻个白眼。

柳眠眠笑道:“嗯,李四小姐无须多礼……”

“噗嗤。”李悦薇乐出声,她怀疑好姐妹柳眠眠是故意替她出气的。

李茹最讨厌别人叫她李四。

李茹的嘴角落下,她也怀疑柳眠眠是故意的。

可是不敢生气……

柳眠眠身份太高了……叫皇帝姑父!

叫贤妃姑姑……

叫太后姨祖母。

李悦薇挤开赵绵绵,“你们这是要去哪?带我一个……我都想死你们了……”

赵绵绵红着眼眶,被挤到一边。看着一众贵女从旁经过,没有一个理会她的。

突然就有些委屈。


“去请御医来………”

“公子?你说请什么?御医?奴婢请不来御医啊!”小丫鬟低着头,面无表情的回话。

赵绵绵抱着膀子,哆哆嗦嗦坐在客房的椅子上。

身上的水滴滴答答……

沈祁满脸心疼。

“府医呢!叫府医过来!就说新科状元沈祁有请……”

小丫头仍旧低着头,“沈状元我们府里没有府医,主子生病都是请御医的。”

赵绵绵冷的牙齿发颤,“这位姐姐,可不可以给我取件干净的衣服,或者给我生个火盆。”

小丫鬟点头,没有语气道:“好………你等等奴婢去蒹葭院问问。”

没多久。

小丫鬟迈着小碎步回来,手里拿着一套襦裙。“这是我们县主的,请小姐换上吧!”

淡粉色襦裙绣着大片的芍药花,芍药花的绣线里掺了金丝。

好像京城的贵女极其喜欢用金线和银线这样贵重的东西,赵绵绵有些爱不释手。

去了内室把衣服换上了,虽说是一件半旧不新的襦裙,仍旧比她身上的好太多了。

“祁哥哥……你看绵绵漂亮吗?”从内室出来,赵绵绵转了一个圈。

沈祁满脸宠溺,“漂亮………

绵绵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。我去蒹葭院看看……”

“祁哥哥,你去那里做什么?是去看柳小姐她们吗?”不知为何,赵绵绵心很慌乱。

“柳眠眠?”沈祁皱着眉,“不是的………我去看看三皇子,有些事要和三皇子谈谈。”

“好。”听见肯定的答案,赵绵绵脸上有了笑模样,“祁哥哥,我在这等你……”

“恩。”沈祁揉揉赵绵绵的头,对着小丫鬟道:“你去取些吃食来,桂花糖蒸栗粉糕和核桃酥。桂花糖蒸栗粉里放些黑蜂蜜,核桃酥里放些西蜀蜜枣。”

小丫鬟抬起头,脸上有了些许表情。“沈状元的口味和柳小姐一样啊!

奴婢这就去取,等着吧!

今天,厨房特意备了柳小姐爱吃的糕点。”你们也算有口福了。

赵绵绵心里慌乱,咬着唇眼睛里噙着泪。

听说京城的达官贵人愿意榜下招婿,难道沈祁也有意?

还是柳小姐家有意?

赵绵绵心下慌乱。

沈祁却没察觉赵绵绵的异样。这几样糕点他上一世吃了许多年,已经成习惯了。

“绵绵,你在这等我一会儿。吃点东西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
沈祁轻车熟路的走到蒹葭院。

被告知三位皇子已经回去了。“那………柳眠眠呢?她也回去了吗?”

嬷嬷皱着眉,心想这沈状元原来是这样的人……这样的沈状元!

世家小姐的闺名,随便就叫出口?

“柳小姐已经回柳家了,沈状元相见柳家嫡女,请给柳尚书送拜帖。

恕老奴直言,柳小姐是京中贵女不轻易见外男。”嬷嬷在心里寻思这状元好像一届不如一届了。

沈祁有些不悦,“嗯……沈某想见一见长公主。”

“沈状元稍等……”嬷嬷转身进了内室。

半刻钟后。

嬷嬷从内室出来,“抱歉沈状元,我们县主感染了风寒,长公主殿下在照顾县主。

恐怕没空见你……”

沈祁皱了皱眉,转身就走。

内室里,长公主在喂安宁县主喝姜汤。

嬷嬷进来回报,“殿下,沈状元走了,老奴冷眼看着沈状元有些不悦。”

长公主冷哼一声,“不知所谓,本宫还活着呢!竟然肖想公主府。”

在门口发生一幕,沈祁不小心说出的话,早有人禀报给了长公主。

“公主,他不会想娶县主吧?”

长公主手一顿放下姜汤。“不能吧!他可是有未婚妻的………”

“老奴也说不好,他对咱们公主府很是熟悉……

老奴觉得沈状元有些怪异……处处透着邪门。”

沈祁回到客房。

精致的盘子,每个盘子里只有五块拇指大小的糕点,赵绵绵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,仔细的吃着。

看见沈祁回来,赵绵绵举起手里的糕点。

“祁哥哥,你尝尝这糕点好好吃,比猫儿胡同刘寡妇卖的还好吃。”

“嗤…”小丫鬟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
这一声嗤笑,尤为刺耳。

沈祁厉声道:“跪下……”

赵绵绵被沈祁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手一抖,半块核桃酥落地,摔的四分五裂。

看着地上的糕点,赵绵绵面露心疼。

小丫鬟抬起头,“沈状元,你再跟奴婢说话?”

“嘲笑主子,掌嘴……”这一天的不顺,沈祁的坏心情在这一刻爆发了。

小丫头指着自己的脸,满脸不可置信。“沈状元,你让奴婢掌嘴?

奴婢没听错吧?”

沈祁面沉入水,“怎么?本官说话不好用吗?”

这是来自首辅大人的气势。

不要说一个丫鬟,往日沈祁脸一沉,宫里的小皇帝都抖一抖。

小丫鬟一愣,满眼疑惑。“奴婢是公主府的丫鬟,不是你沈状元的下人。

沈状元没有资格惩罚奴婢吧?”

沈祁眼里暴风骤雨,有着上位者的威严。

赵绵绵吓得一抖。“祁哥哥……”

沈祁厉声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本官今日就向长公主要了你………

我不信因为一个丫鬟,长公主会得罪本官。”

“沈状元,奴婢就嗤一声!至于吗?”小丫鬟不信长公主会把她送人,长公主是个和善的主子。

“一个寒门状元也要在我公主府耀武扬威吗?来人………请沈状元出去。”一道盛怒的声音传来。

“荣嬷嬷……呜呜呜……”小丫鬟委屈的想哭。

“荣嬷嬷………”沈祁看见来人,也有些吃惊。

此人……上一世他是见过的。

是皇帝身边的老人,出宫荣养……没想到在长公主府。

“认识老奴?来人请沈状元和这位小姐出去。”

沈祁对着荣嬷嬷一拱手,对着赵绵绵道:“绵绵咱们回家…”

赵绵绵看着桌上的糕点有些不舍。

咬咬牙拿出帕子,把糕点倒在帕子上包了起来。

“祁哥哥,咱们回去吧!”

沈祁没有说话,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。

回到猫儿胡同的赵绵绵小心翼翼脱掉身上的衣服,叠好放了起来。

拿出一块从公主府拿回来的糕点,用帕子仔细包好,关了门去了刘寡妇家。


“沈举人,生的俊朗学问也不错,舅舅和泽恩都很认可。”谢凌渊“啪”的一声打开折扇。

“沈公子已有婚约,他有未婚妻。表哥不要再提了。”柳眠眠哭红的眼睛,红红的鼻头像一只小白兔。

谢凌渊目光深沉,伸出的手又收回,点点头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“表哥……我知道一个名医!你要不要去看看!”

“嗯?看名医……你表哥我这身体壮的能打死牛,还需要看名医?你这小丫头一天都在想什么呢?”

谢凌渊眉眼含笑,用食指点点柳眠眠通红可爱的鼻头。

柳眠眠瞪大双眼,往后退了一步。

满脸不可置信。

谢凌渊收起折扇,捂着胸口,“你表哥我是什么脏东西吗?”

“对不起,表哥!”好几十年没人敢对首辅夫人做这样大不敬的动作。柳眠眠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
“行了!逗你玩的!你的丫鬟我带走了……”

“舅舅,舅母!凌渊告辞了!”谢凌渊唰的一声打开折扇。

“恭送,表哥!”柳眠眠躬身行礼。

谢凌渊微微一愣。

“凌渊,今天的事就麻烦你了!替舅母跟你母妃代好。”柳夫人笑道。

谢凌渊摆摆手,表示知道了。

谢凌渊走后,柳夫人忍不住道:“这孩子,这天气用什么扇子!真是年轻人火力壮也不嫌冷。

这长不大的性子,真是愁人!都二十五了,孩子还没一个呢!”

“娘亲,表哥先是圣人的孩子,后才是家中小辈。咱们要恭敬些,省得落人口实。”柳眠擦擦眼泪道。

“娘的眠眠长大了。”柳夫人伸手抱住柳眠眠。

“让娘的眠眠受委屈了。”

柳夫人又想起柳青儿那傻缺,放开柳眠眠。

用食指点着柳尚书的脑袋道:“看看你那傻缺女儿,当初我说纳妾也找个聪慧的。

你倒好……整那么个蠢货出来,现在好了吧!

丢人丢到皇子府了,好在凌渊是个嘴严的,不会乱说。”

柳尚书握住柳夫人的手指,“夫人!聪明的妾,会闹的家宅不宁。

柳青儿那……凌渊会处理好的。”柳尚书给柳眠眠使个眼色。

柳眠眠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。

柳夫人的爹,柳眠眠的外公是大儒一生有三个拿的出手的弟子。

当今圣上、柳尚书和柳夫人。

当今圣上和柳尚书好的穿一条裤子,柳眠眠曾经怀疑圣上要跟她娘抢她爹……

柳眠眠的姑姑是当今圣上的贤妃。

也是三皇子的娘。

柳眠眠回到自己的住处,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熟悉又陌生。

“茉莉……”

“是……小姐!”

“从今往后你叫芳芝。”

“芳芝,谢小姐赐名。”

“海棠……”

“哎!小姐……”海棠胖乎乎的笑脸,露出两个小梨涡。

“以后你顶替芍药的位置。”柳眠眠看着屋子里的秋月和秋霜,“你们两个可有不服?”

“小姐……海棠是二等丫鬟!就算提成一等丫鬟,也不能越过我们三个啊!奴婢不服!”秋霜红着眼。

“芍药一家被三皇子带走了。我身边不留背主的人,也不留没用的人。

我说的话,也不容置疑。”柳眠眠坐在椅子上,手指轻翘桌面。

这是她当首辅夫人时留下的习惯。

“是……小姐。”海棠、芳芝和秋月秋霜跪地道。

十六岁的少女柳眠眠褪去了稚嫩。

殿试之后。

长春楼的雅间里。

柳眠眠临窗而立看着身骑白马缓缓而来的沈祁。

头名状元,亦如前世那般!端的是君子无双,让道路两旁的许多女子为之疯狂。

荷包如同漫天花雨。

“小姐……四少爷过来了!你看……”海棠指着楼下。

柳泽恩第三名探花,只听啊……的一声,漫天荷包又冲着柳泽恩扔了过去。

柳泽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,耳根通红拱手赔笑。道路两旁的小姐姑娘又“啊………探花郎”的叫起来!

“咱们四少爷比状元郎还受欢迎呢!”

“当然啦!咱们四少爷是户部尚书的嫡子,姑姑是宫里的贤妃娘娘。

那个沈状元只是寒门出身,住猫儿胡同的状元,长的好看有什么用!”海棠翻个白眼。

柳眠眠微微一笑,海棠还是这般清醒。

“快……把给四哥准备好的荷包拿来。”看见柳泽恩骑马过来,柳眠眠伸出手。

前程似锦的荷包,柳眠眠用力扔了出去。

不知为何,沈祁的马突然站定。一阵风吹过荷包落入沈祁怀中。

沈祁抬起头,目光里带着疏离和柳眠眠看不懂的情绪。

恨是双刃剑。

上一世柳眠眠遍体鳞伤……

如今柳眠眠只想放过自己。

微愣片刻,柳眠眠扬起笑脸,挥舞着手臂。“四哥!四哥!”

柳泽恩打马上前,抬头看见二楼的柳眠眠。

“四哥!给你的荷包……荷包……给你的!”

街道上人声嘈杂,沈祁皱眉。柳泽恩一把抢过沈祁手里的荷包,“沈兄,这是我妹给我的。”

柳泽恩扬扬手里的荷包,揣进了怀里。

沈祁微微愣神,却没放在心上。

高头大马和马背的人渐行渐远。

“小姐……咱们回府吗?”海棠看着在窗口发呆的柳眠眠问道。

柳眠眠突然出声,“海棠,你觉得沈状元怎么样?”

“长的挺好看的!可………好看又不当饭吃……”

“沈状元那是状元啊!有学问的!你一个小丫鬟也敢评判。”秋月厉声道。

“让她说……我没有生气!”柳眠眠心思不明却没有怒气。

“每隔四年就有一个状元,有什么稀奇的,无非是沈状元长的好看了些。

奴婢还记得四年前的状元郎,也是个寒门出身,现在还在翰林院编书呢!

听我爹说,咱们老爷还是三元及第呢!哼………

状元有什么了不起。”海棠抬起下巴。

柳眠眠解下身上的荷包,扔给了海棠。“赏你的…”

“谢小姐……谢小姐!一会儿奴婢请小姐吃馄饨。”海棠冲着秋月仰仰头,臭美的把荷包收进袖子里。

“小姐还用你请……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?”秋月气呼呼道。

“好……”柳眠眠失笑。

沈祁是有才能,十余载的寒窗苦读。

学富五车…

从编书的翰林一路到首辅大臣,京城中人谁不说一句柳眠眠慧眼识珠。

可谁又知道……

柳眠眠受的搓磨……

沈祁的爹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。

大哥二哥都是种地的庄稼汉,大嫂二嫂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,大嫂性格泼辣,二嫂偷奸耍滑。

柳眠眠人小面子浅,免不了受委屈。

她又不敢闹得太难看让沈祁难做,便时常气哭。

沈祁十余年寒窗苦读,沈家一家子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。

柳眠眠感念沈家父母不容易,感念沈家大哥大嫂的供沈祁读书的恩情。

不忍翻脸。

柳眠眠的爱,炽热又小心翼翼。

卑微,失了尚书府的体面。

可是她仍旧甘之如饴。

只因为……

沈祁的后院只有柳眠眠一人。

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敬如宾,恩爱有加。

哪知道……

……

六十五岁的沈祁死后,柳眠眠变成了全京城的笑话。

只因…

沈祁死前曾上书皇上,请求死后同原配赵绵绵合葬与宥阳老家,跟柳眠眠所生的一双儿女,都记名在赵绵绵名下。

所有人都说……原来柳尚书府的嫡女,天之骄女柳眠眠也不过是替身。

一个商家女的替身。

柳眠眠那一刻才明白大嫂二嫂眼中的鄙夷……

来自哪里……

身份高贵又怎样?

还不是替身………

彼时的皇帝是沈祁一手扶持上去的,私下里叫沈祁为太傅。

柳眠眠在宫中闹过,吵过。

凭什么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一双儿女变成一个死人的儿女?

可………

回答她的是一张圣旨。

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在另一个女人名下。

族谱上发妻赵氏,继室柳氏……

可笑……

从前的相濡以沫……都变成了利剑刺穿了柳眠眠的心。

让她食不知味……

让她有苦难言。

柳眠眠把自己的名字从沈家族谱划去……

既然是一个笑话,便及时更正吧!

“海棠……那可是好几十两银子,就请我吃顿馄饨啊?未免太小气了吧!”柳眠眠失笑。

“那奴婢,再请小姐吃串糖葫芦……酸酸甜甜的,吃完没烦恼!好吧?”海棠嬉笑。

“好………”

“小姐,不爱吃酸的……”秋霜嘟囔道。

“现在爱吃了……”柳眠眠拍拍秋霜的脑袋。

“小姐……她给你下迷糊药了吗?你就向着她吧!”秋月跺着脚。

是啊!

下迷药了………

是海棠在她最难的时候,一直陪在她身边。

“吃馄饨去吧!本小姐饿了……”

“好哇!”海棠眼睛弯弯。

三文钱一碗的馄饨,上一世海棠也带柳眠眠来吃过。

“你们看,沈状元郎把花送给未婚妻了。”

“是沈状元回来了?”

“真是郎才女貌啊!”

“别挤别挤!让我看看能配得上沈状元的女子长什么样子?”

柳眠眠握着筷子的手一顿,从馄饨碗里抬起头。

是了……

这是猫儿胡同。

这里房租便宜,进京赶考的学子一般都租住在这里。

上一世匆匆一见,她便倾心。

四哥柳泽恩也对沈祁推崇备至。

柳尚书问可愿意?

她红了双颊,羞涩的点点头……

柳眠眠倾心相付,便让他四哥以谈论学问的名义约沈祁住到了柳夫人的庄子上。

庄子依山傍水,来回有马车接送。

条件极好,后来柳眠眠出嫁,那个庄子也成了柳眠眠的陪嫁。

再后来!那庄子成了沈祁侄女的陪嫁。

庄子再不是柳庄而换名沈庄。

柳眠眠顺着众人的声音望去,只看见层层叠叠的背影!

“这是什么地方?又臭,又脏!海棠你真是坑人……”秋霜捏着鼻子道。

老妇人有些手足无措,不停的用围裙擦着手。“小姐……老妇人做饭是干净的。”

“大娘,不用理她!我吃的很好吃的。”柳眠眠收回视线,朝老妇人笑一笑。

“哎!喜欢就好……喜欢就好!”老妇人擦擦手。

“大娘,沈状元住在这个胡同?”柳眠眠下巴朝胡同里扬了扬。

“是啊!这胡同住着好几个举人老爷呢!四年前的江状元也住过的,现在还没搬走呢!

这沈举人又考上了状元。”

一碗馄饨十个,海棠很快吃完!

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,忍不住问道:“大娘,这沈状元的妻子长啥样啊?漂亮不?”

“这两天才来的,远远瞧着挺耐看的……”老妇人紧张的擦着手,讨好道:“肯定不能跟你家小姐比!”

海棠仰起头,骄傲道:“那当然,我们家小姐可是柳尚书的嫡女。可是一般人能比的……”

馄饨很好吃,柳眠眠却失了吃馄饨的心情。

海棠掏出十二文钱,“大娘四碗馄饨,十二文。给你……”

柳眠眠起身登上柳府的马车。

沈祁被一帮学子簇拥着出来,“沈状元,不醉无归!陈某请沈状元吃酒。”

“陈兄且慢……这顿李某请。”

“这顿必须让我刘某人请,各位兄台不必客气。”

“老钱请,我老钱请客。”

柳眠眠撩开马车帘子。

正好看着沈祁拱手道:“各位兄台,以后都同朝为官为国效力。

这顿应该由沈某请客,请诸位仁兄不嫌弃。”

沈祁的声音很好听,如同春日的微风拂过,清朗温润。

可后来随着沈祁官位越做越大,清朗的声音日渐冷冽。

他怨她不敬婆母。

可是……

晨昏定省她不曾少过一日,哪怕是在病中,他母亲生病也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。

他怨她处理不好妯娌关系。

可是他的大嫂李招娣,吃的穿的都是她柳眠眠给的,李招娣的三个孩子,两男一女。

娶妻是她相看的人家,生子是她安排的稳婆奶娘。

女儿的嫁妆都是她出的。

二嫂的两子,大儿子沈图以柳府的名义走私犯盐,是她出面砸了银子捞出来的。

二儿子沈楠科考不顺,是她便请名师教导。

“多谢沈兄……”

“多谢沈兄………”

“多谢沈状元……”

“走…咱们去天香楼不醉不归。”

柳眠眠落下轿帘。

就听沈祁温柔的说道:“绵绵,你同我们一起去吧!

可好?”

“好,祁哥哥绵绵同你一起去。”

娇娇弱弱的声音,有几分弱柳扶风的韵味。

“回府吧!”柳眠眠吩咐道。

“小姐,咱们还没吃糖葫芦呢?小姐等一等奴婢,奴婢给小姐买回来。

可好?”海棠掀开车帘询问。

车帘晃动。

一张白嫩,同柳眠眠有两分相像的脸一晃而过。

“呵………”

“回府吧!海棠,今日不想吃了!”

“哎……”

海棠放下车帘前。

赵绵绵正好看见马车上的柳眠眠。

“祁哥哥,那个马车上的姐姐好漂亮!她是不是在看你……”

沈祁顺着视线看过去,便拨开众人向着柳家马车走来。

“可是柳小姐?”疑问句带着肯定,还有两分不耐烦……

“见过沈状元…”柳眠眠声音清冷。

赵绵绵追上来,轻拉着沈祁的袖角,“祁哥哥你认识车上的小姐?”

就听沈祁温柔的回道:“一个同窗的妹妹,见过一面不熟。”

不熟……

挺好的。

柳眠眠吩咐道:“回府。”

众人应“是……”,四个大丫鬟分别立与马车两侧,马车拱手:“请沈状元让一让。”

沈祁微微皱眉,侧身让开。

马车哒哒哒………

“沈兄这是谁的马车……?好气派啊!”

“沈状元还认识如此人物,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。”

“你看这马车四角包着金,上面挂着琉璃风铃。上面还挂着柳家字样……

这是柳尚书家嫡女的马车。”

“钱兄怎么看出来的?”

“这马车是柳尚书嫡女及笄时,宫里贤妃娘娘送的。”

“李某也听说了,这马车刀砍不坏,火烧不燃。”

众人一片唏嘘。


“沈某,独爱君山银针。”沈祁语气熟稔。

谢凌渊微微一愣,随即笑道:“哈哈……沈状元真是性情中人,不做作……

沈状元,见谅!这宅子久不住人,没有备沈状元爱喝的君山银针。”

沈祁摇头,“无妨下次喝也是一样的。”

沈祁许久没喝好茶,便也不再挑剔是不是君山银针了。

“不知三皇子,对当今局势可有想法?沈某觉得只有三皇子可继承大统。”

谢凌渊呼吸停滞,坐直身子:“沈状元,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

我大哥是嫡是长,理应继承大统。本王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,从未想过那个位置………”

沈祁恨铁不成钢,上一世就是如此!谢凌渊这人对什么都是淡淡的……

当皇帝也是……

沈祁低声道:“沈某,知道大皇子的错处!可至大皇子死地。”

谢凌渊的目光从沈祁脸上移至手边的白釉青花茶杯上。“哦?沈状元说笑了……

大哥一向君子端方,能有何错?还是至死的错误。”

大皇子的错处………

那是沈祁重生后最大的筹码,“此处不便深说,日后定然告知。三皇子……”

日后?

谢凌渊知道沈状元再要身份……

谢凌渊举起茶杯:“撇开大皇兄不谈,二皇兄丰神俊朗,很得喜爱。本王成婚多年无子,恐怕要让沈状元失望了……”

“无妨,宗氏孩童甚多,过继一个聪慧之子便可。”

“哦?沈状元可有人选?”谢凌渊似笑非笑。

人选当然有!

上一世的小皇帝就不错……对他的话言听计从。

可惜此时此刻还未出生。

“日后总会有的,三皇子无需着急……”

不知所谓!

谢凌渊黑了脸,举杯送客:“今日天色渐晚!就不久留沈状元了。

免得沈状元娇妻独守空房。”

烛光不亮,沈祁并未看见谢凌渊黑脸。

如果看见他也不会在意,谢凌渊这位皇帝太过仁慈好说话。

沈祁打量着屋里的一桌一凳,面露怀念:“还未娶妻……

不过也快了……”

谢凌渊看着沈祁的眼神,只觉好笑:“那就提前恭贺沈状元了…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。

人生喜事。”

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。

户部尚书嫡女柳眠眠,品行端正、才情出众、实乃我朝之明珠。朕之三子谢凌渊英勇果敢、品行端方特赐尚书嫡女柳眠眠为三皇子谢凌渊侧妃。

钦此。

户部尚书嫡女的婚事,就华丽丽的被定下来了。

圣上没有指明婚期,尽管他和柳贤妃很着急。

毕竟三皇子谢凌渊二十五岁了,还没有一个孩子。

后院都没有怀过孕的,太医的平安脉从七天一次,变成三天一次。

三皇子一切正常,那不正常的只能是府里的那帮母鸡。

圣上和柳贤妃很着急……

让堂堂尚书嫡女做侧妃,实属委屈了。

可是……

一面是同门师兄师姐,一面是哭哭啼啼盼孙心切,同床共枕的女人。。

二比一。

圣上也盼孙心切。

兄弟如手足,女人如同衣服。断手断脚一样出门,裸着是出不了门的。

皇帝硬着头皮,亲自拟订圣旨。

柳尚书接到圣旨,头皮都炸了!

他柳家嫡女誓不为妾……终于成为一句废话了!

要不是骨子里忠君爱国的信念支撑着他,他都要杀向皇宫,造反了!

户部尚书很憋屈,以至于文武百官跟他说话,他都回一句:“没钱…”

啥啥都没钱。

大皇子正妃曹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,大皇子只要不娶柳眠眠娶谁都好。

柳眠眠的家世,打不得骂不得立规矩更是不可能,搞不好正妻的位置都得挪给人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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